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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吧,写就对了。

【小关周】保质期(二)/大关周设定下的小关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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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巡第二次在夜里醒过来。迷迷糊糊听到金属磕碰“咯嗒”一声,然后又贴合摩擦着分离,这一声又短又哑,是因为弹簧的连接轴松弛,把盖子弹开——有人在玩他的打火机。

将醒未醒的人应该是做了噩梦,心口上某一块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他就抬手揉揉,侧个身子把胳膊搭在关宏峰的大腿上,脑袋贴着他睡衣里露出来的一截腰。

“我说最近烟怎么短的这么快呢,”周巡把鼻子都埋进人腰侧软乎乎的肉里紧紧贴着,话里鼻音非常重:“做噩梦啦?”

“嗯,”关宏峰闷声应着,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哑得有点变调。

冬夜里二人开着暖气睡觉,但关宏峰要抽烟,就自个儿偷偷去把落地窗推开了一条缝。风从外面吹进来卷起窗帘,地上疏密交接的光,由着落地窗框下端往床边淡退,窗帘落下,光就后退,屋子里黑压压一片倾盖下来,从头到脚到四肢。

渗透皮肤,侵入心肺。

关宏峰狠狠地吸进一口烟,周巡埋在他腰上蹭:“抽完早些睡,啊。”也不知人应了是没应,迷迷糊糊再睡。

第三遭醒的更仓促,周巡的手在身边摸着个软乎乎的衣料,上头还剩点烟味。两边眼皮之间像用了高强度粘合剂似的,睁也睁不开,就含含糊糊的念叨,像是还在梦里。

“老关啊,我梦见你出事儿了。”

周巡说:“我梦见你......你没了。”

五指蜷曲卷住布料,周巡脑袋里迷迷糊糊想要想起为什么“你没了”,意识像一滩浑水,混沌不清,手插进去搅和,什么也摸不到。

又侥幸在想,幸好只是个梦。

昏昏沉沉就又睡着。

第二日是被关宏宇的电话叫起来的。

一接通那头就吵吵嚷嚷的,喇叭声,风声,还有吆喝。关宏宇也在吆喝,声音拔的非常高:“......哎你叫那个车往右边......挪挪屁股就有位儿过去了,会不会办事儿,你等我......哎!周巡,我这儿堵在下高架的口子上了,前头出了车祸,晚点到。”

周巡按下了挂断,坐起来靠着床头抓头发。他这一阵睡眠相当不好,醒了之后脑壳疼,然后照惯例坐在床上对着空掉的那一侧床铺发呆。

老关已经去了,他想。然后心里迅速的涌上一阵酸涩和疼痛,摇摇晃晃的痛苦还没成形,叫他先自行掐断了。

不敢想,不能想。

不能过细想。

周巡自觉有点自欺欺人,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做刑警那一阵,他总能在危险境地脱身而出,靠的就是本能的危机回避意识,现在这种东西在他的精神上起了作用。

他把两只脚塞进棉拖鞋,去洗漱。架子上两条毛巾原位挂着,他把自个儿那条抽下来,打湿,盖在脸上胡乱一抹。

对面镜子里那张脸,眼白上血丝密布,又面色苍白,竟给他自己都看愣了。许久眨巴眼睛,又低头去刷牙。

床头的烟灰缸已经很久没清理了,里头横七竖八插着几个烟头,都是他常抽的蓝利群。床头柜很干净,关宏峰总喜欢睡右侧,也喜欢在床上看书,那一边的床头柜就是他的,至于烟灰缸,也一并放在右侧,目的是控制周巡的烟瘾,就是他后来自己也抽的时候也没给放回去,每次周巡要抽烟总要跟他说把烟灰缸拿过来,然后关宏峰就会皱眉头。

虽然一般不会阻止,但周巡不喜欢看他皱眉,就多少能控制着少要几回。

周巡边想着,六天了吧。边从皱巴巴的被子一边摸到边缘,把被子掀平整再叠。

然后他看到了那件,黑色的风衣,安安静静躺在床的右侧。

周巡愣住了。

他记得,昨天他跟附近的商场要了好几个装家电的纸箱子,把所有要带走的东西整理装箱并打好标签。

其实主要也就一些衣物和私人物品,像是烟灰缸厨具这一类大多都是会留在这间屋里的,至于一些自己置办的家具,等关宏宇的小卡车一到,就可以装车带走,也就没管。

关宏峰的衣服,应该是都叠好收起来了。

他转头看那个最大的纸箱子。里头都是老关的东西,衣服,围巾,还有一些书和奖状,标签贴在箱子正面,周巡自己的字迹龙飞凤舞,近了看,上面的透明胶带整整齐齐,没有撕开的痕迹。

那是怎么,就在床上遗漏了这间外套?

且不说关宏峰是个从不会穿着外衣外裤靠床的人,自己难不成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跟一件外套同床共枕了六天?

周巡隐隐约约想起昨晚的一些事情,香烟,窗帘,月光......他往落地窗看过去,确实关严实了。烟灰缸里乱七八糟看不出什么新的旧的,蓝利群烟嘴在里面横七竖八缠成一堆。

周巡摇摇头不去想,这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关宏宇跟他说他已经开出了高架桥,大概再半小时就能到。挂了电话他把被子床单叠好,塞进一个敞开的纸箱里,再去叠那件孤零零落在床板上的风衣。

关宏峰偏好风衣,尤其是黑色的和灰色的。从前周巡还跟他开玩笑说他是不是把同一款型的衣服每个色号都买了一遍,关宏峰认真想了想,告诉他,他穿别的不好看,另外福尔摩斯也爱风衣。周巡从前并不知道关宏峰的职业选择是什么缘由,现在想来,侦探之类的人物,大抵都喜欢柯南道尔的小说。

关宏宇到的比说的时间更早,周巡听见门铃声的时候正把风衣也放进被子的那一个纸箱,然后鬼使神差的,拿起一边袖口闻。

关宏峰的衣服他都拿去干洗过,什么味道都没有。当然应该什么味道都没有。

脑袋里那点诡异的想法让他觉得莫名其妙,衣服放进箱子就去开门。

关宏宇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袄子,颜色挺亮堂。已经四十五的人看着跟从前还是没什么区别,看着比四十五的关宏峰要年轻好几岁。一开门,一身的寒气就往周巡脸上扑,他把手里一个塑料袋提到周巡面前。

“一猜你就刚起,楼下买的豆浆跟烧饼,吃口再搬东西。”

“第一趟电话那会儿听出来的吧,”周巡接过袋子,掏了个烧饼就咬在嘴里,含糊地叫门口人进来坐。关宏宇进来了,发现坐是没什么地方坐了,屋里没见着凳子,就坐在床板上,也不管有没有灰。

这地方跟他想象里的比起来有点差,又不是特别差。有点差是因为他结合他哥的品位和习惯,怎么得有书房客厅卧室卫生间厨房,还要再养条鱼弄点花花草草搁阳台上。

但是进来发现只有厨房和卫生间,床放在屋子一角,有书桌跟书柜,都收拾空了,还有跑步机放在桌子边上,一看就是周巡的。

一边周巡担着脖子上那毛巾跑步,一边他哥靠着桌沿看书或者案卷,两个人可能还要聊聊案情。这画面倒是很熟悉,从前在长丰就这样。

觉得不是特别差是考虑到他哥后来......以及,二人一并扔掉金饭碗做了苦命鸳鸯,还听说周巡临走把所有积蓄都留给了老爷子,托一个表亲日常照料着些。

房间没什么看头,周巡吃完了就催他搬东西。两个人一个武警一个退修的刑侦支队长,大箱小箱加家具却还是收拾了老半天。周巡笑话关宏宇年纪大了,关宏宇就说明明是周巡不干警察之后荒废了拳脚。

周巡说:“哎我这暴脾气,不成咱俩比划比划。”说着装模作样撸袖口。

关宏宇嬉皮笑脸推他肩膀:“成了成了,嫂子哎,我不跟你打。”还是教周巡敲了脑袋。

“别他妈瞎叫,”周巡忽然就哑了声音,眼角也泛红,但是没有哭。

关宏峰的葬礼上关宏宇也没见过他哭,这会儿却不知戳中人哪个点。关小爷情场上如鱼得水,安慰姑娘不在话下,这会儿忽的面对周巡,却有点手足无措。抬抬腰把最后一个箱子推到顶上,走到人面前,踌躇了一下,巴掌落在肩膀上拍拍。

“没事儿,”关宏宇低声:“往后你就是关家的人,我替我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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