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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吧,写就对了。

【小关周】保质期(八)/大关周设定下的小关周

*进入大小关周交织的回忆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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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宏宇在医院走廊上,先是坐在长椅上,过了会儿又站起来,来来回回的在走廊里兜圈子,直到一小护士拦住了他。看着很年轻,瘦小的个头声音清冷却很有中气,坚硬而有点冰冷。

小护士递过来一个单子:“家属签字,然后去楼下交钱。”

关宏宇脑子里乱糟糟的签了自己的名字,问:“没事吧?”

“没事,吊点葡萄糖,一会儿就醒,”小护士没抬头,踩着小高跟笃笃笃走了。关宏宇按手续交了钱,想了想,还是多交了一日住院费,然后一个人径直走到医院屋顶天台去抽烟。

抽到第三根的时候,手还哆嗦。

周巡的动摇他预料到了,但是没想到动摇到这个地步。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周巡,即使是在他预期最差的结果里。

话又说回来,他眼里的周巡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坚强,暴躁,一意孤行,倔强。

这趟回来磨掉了锋芒,趋于温和,但也一如既往强大。

他给高亚楠打了通电话,那头似乎在室外,背景音吵杂成一片什么都有,他几乎听不清楚,重复了几遍之后,那边说了句等一下。过了一会儿,背景里嘈杂的声音远了,想来是高亚楠走到了僻静的地方。

“我这里现在在出现场,聚众斗殴,这儿围观群众跟家属乱成一团,我实在是走不开。你说周巡怎么了?”

“晕过去了,”关宏宇夹着烟嘴都忘了抽,香烟一点点烧掉,高亚楠说完上一句之后就又走进了嘈杂的背景音之中,他等了一阵。

“......那送医院啊?”高亚楠说。

“我在医院里。”

“噢......”高亚楠提高了点声音跟旁边人吩咐着什么,关宏宇把快烧到烟蒂的烟头按灭在天台围护栏杆上,搓下来一小团红褐色锈掉的漆皮。

“亚楠,我说真的,周巡他......”

“宏宇,”高亚楠打断他,语气里有点急躁,但仍然是走开几步避开了吵闹的人群:“周巡他是个四十岁的大人了,不需要像管着小饕餮那样由你去照顾他的一举一动。你晚上还要去公司吧?不睡吗?”

“一会儿就去,”关宏宇按掉了电话,杂音那头是妻子最后一句叮嘱,他没听清。又抽掉一根烟之后,他去楼下找周巡。

后者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啃一个没削皮的苹果。关宏宇推开门跟对方照面,愣了一下,踌躇着走进门,坐在病床边上。周巡的衣服没换,医护人员脱掉了他的外套和鞋袜,剩了那件黑色的卫衣,一只手吊水,另一只手捏着苹果三下五除二啃光了,果核放在床头柜上。

“那什么......不好意思啊,”关宏宇背对他抓抓头,显得有点颓。

他听见周巡不明显的叹了一声,然后说:“不怪你。”

关宏宇心里头不是滋味,就那么颓着胡乱想些事情,是周巡自己把话题接下去了:“你不是想知道我跟你哥那时候为什么要公开吗?”

关宏宇伸手从床头抓了个苹果。

周巡把身子靠在床头上,回忆了一下。

大概就是一八年初那会儿,他就觉得老关有点状态不好。

黑暗恐惧症之外,延伸出七七八八的枝丫,这些他从未跟人——哪怕是关宏宇提过的事情,在周巡正式上位成“关夫人”之后,就再也遮盖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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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与普通人之间有沟壑,周巡很早就这么觉得。

零一年那一个冬天,一顿饭之后他选择跟随这个有心拉他一把的年轻警官。巧合并不总像是彩票中奖,有时候,彗星与彗星交错碰撞,是有人在梦里打了个喷嚏。

他跟关宏峰迟早要组合成一体的,关宏峰选择了他。为什么呢?周巡会打人,有性子,武力值过硬,又恰逢跌入低谷需要有人解救,而关宏峰正站在这个可以拉他一把的位置上。

他能救他,乘着三级运载火箭的市局种子选手,为人坚忍沉默,只要有要求出口,上头无有不应,他不贪功,不掺和当官掌权之事,只要摆好沉默的姿态自有人拿他当话头给他功成名就的大路一块块铺砖添瓦,关宏峰沿着大路坦荡朝前,同时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需要一个有血性的人来让他不同寻常的平静与理智得到中和。要果敢,孤勇,对他的指令一往无前,服从如骑士于其领主。又不能过度的聪敏,凡与他相处的人物都会一并被加以关注,假如这个人是快原石,不多日崭露头角,就会早早地变成一颗星星。于是继“不起眼”的林嘉茵之后,他刨出了泥坑里的周巡。

倒不是没有资质,周巡的入职申请上高高立着“应届武状元”的红招牌,但这人难驯,恣意妄为无纪律无组织,堪称公安系统百年不遇的一个老大难问题。关宏峰见过无数像他这样最后档案被移出、吊销乃至于转交看守所的年轻刑警。这世上的人太多了,有天才有普通人还有少部分因为先天缺失头脑里少点东西的,他有亿万分之亿万减一的机会遇不到周巡。所以即使蓄意为之,他仍然觉得十分巧合。

这就是为什么周巡觉得十五年了,关宏峰依然难以亲近。

关宏峰拿这个当巧合,而他拿这个当命中注定。

关宏峰有两件事没有预料到。

一个是周巡喜欢他,一个是,他会因为时间的磨砺终于喜欢上周巡。

对于喜欢这种感觉他一向非常的陌生,也并没有刻意想要搞明白这一项“常识”。过往面对示好他一贯是“冷处理”,不答应也不拒绝,一声不吭拉开距离,那些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哪经得住这种架势,高墙碰了几回也就冷淡了,他在三十岁往后的几年,已经鲜有收到表白或者亲近。

队里的小姑娘逐年递减,也仿佛默认了关老师是捂不化的一块坚冰,即使仰慕尊敬,也再未有人越雷池一步。

关宏峰对这样的状态觉得舒适,在他自己严谨规划的道路里没有感情生活的存在,即使突如其来的2.13让轨道偏离,他也从未想过离开奉献一生的高危警察事业之后,是否要去找一个人成家立业,夜里陪伴枕边,说两句贴己的话语。

一八年二月一日,他刚从睡梦里醒来,看到周巡的短信。

“老关,咱们谈谈吧。”

他没有理睬。不回短信不接电话基本成为2.13之后他与周巡的相处模式了,即使是被诬陷的,毕竟作了伪证陷害了自己的亲弟弟还顺带坑了把徒弟,再回警察队伍也不可能了,他跟周巡就没了往来的必要。

但周巡不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隔三差五就电话短信骚扰,开头他还接过几次,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话题大抵围绕一个方向“要不你回来做顾问帮哥们破两案子吧?”

关宏峰拒绝了,周巡就岔七岔八问他身体状况怎么样,日子怎么样,要给什么大学讲座。关宏峰应付了几次之后有点烦躁,索性再没接过。

他不知道周巡想干嘛。破案子有必要这么黏着吗?云里雾里了好一阵。

他把手机通讯录翻了一遍,本想问问韩彬,再一想,这怕是私事,往下翻翻,打给了关宏宇。

“哟,哥,什么事儿啊?”关宏宇在那头搓麻将,噼里啪啦的响。

关宏峰张了张嘴,想了想:“算了,没事事儿。”

关宏宇一头雾水被挂了电话。正巧那天赢了点钱,就买了点水果顺路去串门,关宏峰把事情七绕八绕略去人物姓名给他一说,关宏宇合掌一拍:“哎呀,哥你这是被谁给看上了啊?谁啊?是不是小周?哪家的姑娘啊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关宏峰背对着他喂那条新来的鱼,动作僵硬了一秒钟,把肉扔进鱼缸:“别胡说。”

关宏宇不依不饶问了好几遍,他还是不肯说是谁,吃完晚饭就把人给哄走了。也就是这会儿,关宏宇前脚走后脚周巡就上了楼敲门。

关宏峰拉开门,周巡把墨镜摘下来朝他笑:“老关,这电话都不接了啊?”

“有事儿吗?”关宏峰心里头还在琢磨周巡“看上”自己这回事儿,连门都没让进,把人别在门口。

周巡还咧着嘴笑,关宏峰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下一秒,人就扑过来咬住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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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巡的耐性到手上那一瓶盐水吊完,即使是关宏宇也没法按着他再在医院多待一天,话题也就剩了半截。

周巡在叙述事情这种事上表现的特别拙劣,还很拖沓。关宏宇耐着性子听了半瓶点滴的时间还没捉到重点。等到回了家,吃了饭,周巡又七七八八给他讲了一些他跟关宏峰的日常,故事零零碎碎到对方怎么样七绕八绕把一句情话说的跟解密游戏似的,或者是为了让他喝牛奶用不知道哪儿来的奇怪哄人办法,周巡说的绘声绘色,关宏宇在啃一个半边泛青的酸苹果。

那种困扰他的不对劲又爬上心头了,周巡的眉梢眼角看不到哀哀戚戚的痕迹,他再一次像之前那样无关紧要地提起今早让他一头栽进医院的名字,带点甚至可以说是炫耀的语气。

关宏宇很熟悉这种感觉。那时候2.13刚刚落定,他有了大摇大摆晃进刑侦支队的身份。还是有人会点头哈腰喊他“关队”,他也不解释,唯独周巡从没把他认错过,在走廊上撞见,老远就把脸挂得又臭又长。气的关宏宇直想揍人。

当初他在看守所待着的时候也没见他周巡这么嫌弃自个儿啊?还隔三差五送烟送温暖呢,说话也和和气气的。

反倒是自己清清白白出来了,别说话没说上几句,嫌弃神色简直溢出五米开外。

关宏宇这人比较皮,要别人不待见他他也就算了,周巡越是这股嫌弃的样子他反而越要去恶心恶心他。法医室里高亚楠有工作他就溜达去周巡的办公室,把头毛捋捋,沉着张脸推门进去。

“周巡,”压着嗓子说的话。

周巡瞟了他一眼,拿起了桌面上的话筒:“值班室吃干饭的吗,什么人都往里放?我们这儿是刑侦支队还是他妈的旅游景点付费参观是怎么的?”

“哎你这个——”关宏宇瞪着眼拿手指他,周巡非常不耐烦的把手一摆:“出去把门带上,不然按扰乱治安处理了。”

关宏宇碰了个钉子,扯扯衣襟反倒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了,椅子反放着,两腿跨在椅子上整好把下巴搁在椅背上手抄衣兜里,盯着周巡笑得一脸鸡贼:“犯不着麻烦人治安队,我就来接媳妇儿下班的一会儿就撤。不过我就奇了怪了,周大队长,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跟哥们说说我好再接再厉啊。”

周巡公事公办:“这是刑侦队不是棋牌室,顶着张'前通缉犯'的脸在队里晃影响不好。”

关宏宇不依:“我哥还跟'前通缉犯'一张脸呢,你怎么不说他?”

“你哥已经三个月没在支队出现过了,你不知道他说要回去当专职教授啊?”周巡的语气重,关宏宇眉毛一跳,心说我哥不来支队还怪我了不成?

等会儿,周巡是在气这个?嘿——这关大顾问不肯帮忙破案子你拿我撒气顶什么用啊?

于是他把头毛往上捋捋:“叫声关哥,我帮你在大顾问面前说好话。”

“用不着!”

“你别不识好歹,不给工资谁给你白干活啊,我哥又不是个傻的。现在又不接你电话了吧?”

“谁、谁说他不接电话了?”关宏宇这句话在周·三个月见不到老关·异常难受·巡这儿简直扎心,他忍不住拿手抹抹心口:“我跟老关十来年的兄弟情谊,要想让他帮忙还用走你这一道?”

“哟哟哟,”关宏宇自然没落下他那点小动作,语气又升了几个调子:“我这四十年还是个表弟呢,你说你在我哥那儿算个什么?”

“......”周怼怼被他这句话噎死了。

左右看看也就一个烟灰缸攻击力大,刚摸上边缘,想起这是小汪他大舅从景德镇带的,标价四位数,又把手收回来了。

冷着脸憋出一个“滚”字。

关宏宇见他是真生气了,心里犯嘀咕,摆摆手走了。也安分了几天没找周巡麻烦。

谁知元旦之后再在队里见到周大队长,又是另一幅光景。

“哟,小关爷,又来接高亚楠啊?别在走廊里站着啊,要不去我那儿坐坐,给你倒杯茶?”周巡笑眯眯老远冲他挥手。

关宏宇:“......”

那一杯泡好的铁观音放到面前,他拿着杯子不停的瞟杯子里的茶水,恨不能上哪儿找根银针插进去试试。

“没毒,你哥买的,”周巡把眉毛一挑,靠在椅子上,又专注看案卷去了。除了心情变好,好像也没什么谄媚他的意思。

“你那天跟我哥说了什么?他肯回来当顾问了?”关宏宇还是没敢喝。

“哪天......哦,一号时候是吧,”周巡把案卷翻过几页,没抬头:“没说啥,不过你哥说了要是真有疑难案件,他会过来帮忙。对了你那天要跟我说什么?那会儿喝多了我。”

“没啥,”关宏宇把马克杯放在嘴边,吹开水面上的热气,嘬了一口。还是很烫,水珠掉在舌头上像有千斤重。

事后关宏宇想了想,其实很多事情不是无端开始的,而是在一早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那个元旦过后,周巡开始经常地主动提起他哥,说他今天做了什么讲座,拿了什么奖,最近在准备一个什么论文,又或者,家里的那条小肺鱼不喜欢吃烧鸡,喜欢吃咸火腿,要买几条金鱼跟它一块儿养着,红色的金色的配着好看。

有时候关宏宇会酸溜溜的反问一句,你跟我哥还聊这些呐?他都从来不跟我说。

周巡就笑得桃花眼弯成小月牙。

关宏宇孩子脾性,也跟他较上劲了,隔三差五给他哥带这个带那个,殷勤关切他亲哥的日常方方面面。两个人“战斗”的结果是——周巡半年下来胖了一圈。

关宏宇带的零食水果关宏峰自己吃得少,基本都送进周巡肚子里。关宏宇不知道,周巡也不知道。关宏宇就觉得周巡亲近他哥还偏要跟他说一嘴,那是故意跟他炫耀。

战斗如火如荼但进行到一半,就不得不双方自行中止。

小饕餮要上托儿所了,高亚楠打算买房子接父母来住,关宏宇歇了,去拾掇物流生意。

而周巡也开始为另一件事操心,那就是关宏峰似乎对“2.13”有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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