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

写吧,写就对了。

【周关】重影(新年贺文/短篇已完)

*黑化周预警/已完没有然后/看清TAG周关

*周巡第一人称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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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好赖得路直时间也快,机会来的太快了,一阵风似的,我还捏着方向盘谨小慎微地往路边凑靠,太阳穴针扎似的一路抽搐,非常态感知压住了那点儿脏玩意儿,等到隔着窗看见南下的路口,才隐隐约约觉得自个儿是打算发疯。

这会儿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将拇指摁着车窗按钮压到底,留着滤烟的一道风口被挤走了。风没了往外刺溜的罅隙,两个成年人的呼吸节奏互相影响,一方不动声色,一方浑然未觉。

舌头刮着牙根舔过,我咧嘴挂个笑,颇有点想炫耀的意思。

于是问他:“今儿还顺利吗?”

“嗯。”

老关还在斜着脑袋瞅他那手机,灯光照得额头饱满发亮,横走和竖走的纹路交汇,顺着两道灰眉毛之间往下走,寻常人的鼻梁,寻常人的嘴。

皮囊是个好东西,心肝脾肺肾都好好掩着,天才看久了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拆分开来谁也不认的谁,但往一块儿聚拢成一个关宏峰。

是个天才,曾经是整个公安系统的骄子。还是我半拉师傅,十五年的工作伙伴。

满打满算的十五年,尽管我知道他一定记不得这日子。

这是一个对寻常人来说无比普通的一天。

有的人上下班,有的人添新房,有的人在产房门口来回踱步紧张迎接下一代的降生,也有人西装革履抹着油亮的头发送走离世的人。一撮灰,从烟头颤颤巍巍掸进烟灰缸,轻飘飘没声儿,那些骨灰池子里的人于我们就是这样的重量。

但干刑警的心不能麻,皮底下嵌的冰块要抠出来拽在托盘里摔成桄榔碎的冰沫子,脱掉檐帽盖住,弯腰鞠躬呕出点儿血给家属看。

这些东西不是关宏峰教给我的,但是他带我看的。

这是寻常的一天,截止到我按掉车顶灯拐进林区,他都不知道根本没有一条新路能更快的穿越市区。

天堂与地狱一窗之隔,现在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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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什么课题非得捂家里做,编外顾问都三天不露面了队里人还当你又为什么事儿辞职不干呢。这案子不麻烦就是挺急的......那行那行,晚点儿我去接你......不用也行,明儿来支队开会,九点。”

脚尖带着转椅左右晃半圈,我那面上的笑就像能隔着电话演给那头的“关宏峰”看。

摁下挂断之后嘴角拉平,将十指交叠撑开两只拇指顶在眉心。

太阳穴的抽痛三天没好。跑外勤的时候尚且平和,偶尔一遛嘴儿对空气嚷句“老关。”一回头穿行的外勤队员之间总像立着个穿风衣的影子,可望不可及的关宏峰像是成了鬼,虚空的部分搭手摩挲下巴指点工作,他一张嘴,我就知道要怎么做,该往什么地方布控,该看现场的哪一个角落。

偶尔魔怔似的对着那一团影子点头示意,视线里忽落来一只挥动的手,才会回过神似的,捞起手掌照着自个儿小徒弟后脑勺刮过。

“傻愣着干什么?叫技术队把东西带回去。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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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总是有实体的地方更暗,稀疏的散光在林子梢头罩一层雾。

我搭着一只胳膊架起蹒跚的人往外走,高速下来是泥路,盘桓曲折到一半拆分往天南地北,两个男人的脚步咬死在狭窄的一道黄土上,新雨过后的泥泞里,泥点子很容易落在裤脚和鞋面。等把人扔进租住别墅的地下室,抽了张纸揩掉马丁靴上泥水,便负手坐在木椅上等人在灯下回神。

“你弟演你演的真不错,真的,要不是我跟你十五年,这就被你哥俩糊弄过去了。”

“你肯定想知道那一家五口背后是什么样的事情。吴征是我的人,这事儿你知道。但是谁告诉你的?”

“别着急啊。你慢慢想,咱俩有的是时间。”

我觉得在一段关系里恨大于爱,多半是那十五年妄念捂出了霉,假如扒开皮囊来看,骨头上能刮下一层绿色的,被嫉妒心滋养的藓。

原因也很不像话,关宏峰是个天才,他救活过无数的人,功勋和褒奖于他无足轻重——他没有重视的东西,这些年来活物里我只见他对一只鱼上过点心。

一早我就知道凡人是跟不上天才脚步的,我想让他看到这个“普通人”徒弟,只有去做一只鬼。

“我知道这种事儿说出来你肯定不理解,你尊奉形而上的那些崇高思想。这些年我不惜拿血跟战伤换你一个副手的位置,哪儿有高危任务往哪儿投递申请,上前线从来不穿防弹服。说真的,有时候我就想,要是一颗子弹穿颅,回头你在我坟前哭不哭。”

他的眼神里出现一种单纯的困惑,当试着去捉的时候他不着痕迹避开了。

我无意识绽开一个嘲弄的笑意,对面人低头收拾桌子上的油泼面。晾了三天的第一顿饭,他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态。

“后来有人给了我一条好路。你弟的案卷,包括我现在坐的位置,都可以用我有的东西进行交易。”

“凡事总有捷径。”

制住一个不擅长体术的人毫不费功夫,他没有堤防,即使有也没关系。我捏着手腕旋半圈往后腰一别,肩膀压住他抵上墙,注射针管里浑浊液体推进皮下,渗出一丝血。

“跟幺鸡那儿弄的一点'货',稀释过了。你肯定没尝过这玩意儿,听说这东西嗑上瘾比拿枪顶着脑门都好使。”

老关在我的生活里扎根太深了,像是指头上带了十来年的戒指被摘下后总有一道嫩于其余肤色的圈,外在我已经乌黑不堪,却在被他死死捏住的地方保有澄净,我把他再架回床上放平,摘掉围巾鞋子,五指沿着头皮梳进发丛,掌心像熨着一团火。

“上头要'关宏峰',我送他们一个。你就留在这儿慢慢陪我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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