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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周】日常①

*一个短打

“那结巴看我时候怎么老一副怂了吧唧的模样？”

“可能是怕你。”

“靠，我他妈又不咬人。”

关宏峰难得的笑了笑。惯例是不扬多高的嘴角，只勾一弧度，周巡琢磨过他这微表情是有什么玄妙魔力，不然怎么地他望一眼就傻了。这人嘴角要是再有一小窝儿，他能就这么一脚踏进去，千回百转的话要随这漩涡跌宕，泼出来他心事三分之一，不必像现在似的抓心挠肝。

他做的事儿不少了。为他挡过市局，拍过桌，要有一好事儿的就按他回怼市局那原话“调查他？有本事叫施广陵过来抓我！”学摸着给关宏峰演了，他也有那机会装着大度拍着关宏峰肩膀，告诉他明面上那些勾心斗角是本分，他心里还是信他的。

关宏峰领他去了那地下小团体，本没想让他去，是关宏宇好事儿给他透的，目的也明显，拉周巡下水。

吃准了周巡不能不帮他哥。

关宏宇多尖呢？一个眼神就瞧出他心底那些个弯弯绕绕，关宏宇也体贴，没直接给他抖搂了，要是一时起意那关宏宇是不乐意他亲哥趟那同性恋的道，可麻烦在他瞧得出周巡热烈真挚，动了真心的，他还真不敢横插一道，这是人一辈子的事儿。他没劝周巡，他想这人心里头应该了解他哥了解的透透的，知道他哥对感情的事儿淡到一种不近人情的程度。

是什么结局自个儿熬吧，他一看客没多余意见。

周巡要知道他这一出还得谢他，无奈关宏宇高看周巡一辙。周巡对感情也木讷，十五年温吞水煮厚皮癞蛤蟆，他连屁股都不想着挪一个。

还是那个字儿，挨。

周巡在布一局棋，他不想让关宏峰掺和，最好是关宏宇这名儿足够掩饰太平，让他老关就踏踏实实搁这儿等水落石出算了。但他想着关宏峰也不会置身事外，毕竟人冲他来的，他还搭进了自个儿的亲弟弟。所以他没想劝，关宏峰这人责任心重。

这一路过来彼此都有心事。

周巡从侧旁瞥关宏峰眼窝眉角，陌生又熟悉。见了他那几个朋友之后周巡心里头想了挺多，失落是第一反应，曾经他跟关宏峰是亲密无间的搭档，现在一拍两散，十五年情分旦夕之间变成互相算计，关宏峰多出来那些个帮手，一样过日子。他却是离不开人家，死乞白赖又拽人回来破案子。

然后还是欣慰。他眼里的关宏峰总是一个人，在队里亲和的像个大家长，但真正能与他交好的寥寥无几，周巡就像他生活里的一个意外，下班时候爱往他那儿跑，放假时候更常常登门。从不抽烟的人桌子上添了烟灰缸，沙发毯常备供人蹭地儿睡觉，拖鞋也总多着一双，待客用的茶杯只招待过一个人，书房里也常替他备着张磨洋工的躺椅，关宏峰一个人生活的房间永远有两个人的痕迹，每置一件家具，周巡都在那百分之十的考虑因素之间。

周巡欣慰是那个关宏峰居然也有放下心结去信任他人的时候，惭愧又不甘心的想到，他与那些人一样，只是他的一个朋友。

如果十来年默契还戳不透这一层纸，周巡只当是他自个儿让人悄没声儿地给拒了。

他们沉默走了一长段，周巡送他到和光小区大门口，街面上灯快亮了，天倒没黑透，阴沉沉的傍晚，云收敛太阳索性闷了一天，雨到底是没下来。

周巡站定在那儿，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老关，你是不是每回天黑时候都心里头特紧张。

关宏峰冲他望过来，有点不明所以。

往后要是天晚了的话，你打个电话，我送你回来。周巡想这么说，话到嘴边变成：咱俩还是少见面了，我跟关宏宇没那么熟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关宏峰点了头。

哎，老关。周巡又叫住他，关宏峰回头，心里明白周巡这是有话想说，但是半晌却没听见下文。

你想说什么？关宏峰问他。

你是真不明白假不明白？周巡逆风，逆光，半面脸拢进阴影里，背着一切悬而未决，和这半辈子的小心翼翼。说的不能再清楚了，他心想。

关宏峰叠好俩手套，嘴角抹平像是在心里不声不响给周巡传过去一声叹息。都十五年了，他这徒弟像站在他们最初见面那个路口的一缕魂似的，隔三差五总梦那么回一下。他又想起了收周巡的初衷，于是冲人招了招手。

一个吻落下来敲定乾坤。

“别的等案子结了再说，行吗？”

周巡不游荡了，像是钉在地上一根战战栗栗的旗杆子，动也动不得了。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