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

写吧,写就对了。

【关周】肌肤之下(一发完)

*存档一下半年前的春节活动

*我是不是好久没写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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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天生就对细节敏感一些,关宏峰近来总觉得能从周巡身上闻到一股子香味。淡淡的一抹散在周身空气里,偏冷,不是薄荷那种冷,偏中性的花香,要能紧促攒出一把来,应当是很像职场女性香水的味道。


不勾人,不邀宠,好像存在就是它自个儿要搁那儿香着就行,有点不自知的张扬。总之跟周巡给他一贯的邋遢印象不是很搭,周巡身上除了食品香,什么香都不搭。


开始时候不浓烈,关宏峰坐他边上开会,闻见一桌人乌泱泱涌过来各色的气味,像小周,身上是一种少女款,袖口上沾着泼洒出来的奶茶,有股子年轻的甜味。赵茜和高亚楠相近又不同,高亚楠日常一些,赵茜的颇有讲究,再之外队里有几个年轻小伙用男士香水。


一群化合物之间冲出一股子老套又没意思的味道,不浓烈,却存在感颇强,关宏峰没在意揉了揉鼻子,会开完才想到,好像在哪儿闻见过。


周巡拿卷本儿皮扇风的时候,一阵阵的刮过来,忍不住侧目了一下,简简单单把源头找到了。


周巡这是跟外勤刚回来,汗都没擦跟他们扎一堆开会,关宏峰讲话极有效率,五分钟介绍现况三分钟排布工作,会开完把人都散出去,周巡这汗还没蒸发干净,凳子上坐着嫌展不开腿曲着不利于散热,屁股一抬还坐人办公桌上去了。


关宏峰看他脖子上那些水线间断地往领口里掉,锁骨和胸口微微觉得有点发痒,随手从一人桌上抽了两张纸递过去,后者接过来,攒一团在脖子上随便摁摁,仍有落跑的前赴后继掉进衣服与身体之间那一道沟壑。


关宏峰耐不住去想它们掉哪儿去了,回神时候发现自己盯得有点久,周巡不明状况抚着胸口,把那件黑色棉短袖布料轧着那儿轮廓搓出垂直的褶子,洇出一片不规则的水痕,这下他可知道周巡身上没一地儿不是汗津津的了。


“老关你看,我们俩下午是不是再出趟现场?”


“行吧。”关宏峰把视线转开,没话这两分钟内周巡抓了瓶矿泉碰了碰他肚子,关宏峰没接,后者就自己拧开吨吨吨几口下去。脖颈线条上又是一颗晶透的水珠,吧唧掉周巡领口上,关宏峰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确实是有点渴。


案子倒是不复杂,筛嫌疑人花了不少功夫,队里把人摁回来的时候是凌晨,关宏峰留队等消息,等来一个周巡轻伤,上医院缝针去了。汪苗说关老师我送你回去吧。关宏峰摆了摆手,说是自己在队里再待一阵帮他们审人。还是老一套,把嫌犯口供取了,他回办公室在百叶窗口站了一会儿。


汪苗说关老师我还是送你回吧,没事儿周队都嘱咐过,不让您待黑咕隆咚地儿。


“我再等等吧。”关宏峰本来不想承认他留这儿是挂念周巡那伤势,这会儿也乏的不想跟他们绕弯子,自己去了周巡办公室在他转椅里靠着阖眼休息,混混沌沌还真睡着了。


那股香气顺着缝隙渗进他梦里,周巡两条胳膊瞧着有点细,肌肉匀称,缠他脖子上,一丝不挂的身子就往他身上贴。他在周巡面前矜持惯了,梦里还板着脸:周巡你干什么,案子结了吗?


“结了啊,这不都撂了吗,醒醒哎老关,我送你回去。”


这一记嗓门是正主没跑,他睁眼开瞧着他,心里有点惭愧。他从来没见过周巡在床上什么样,但肯定不是他那半截梦里的旖旎,他很少做这种类型的梦,尤其是出了伍玲玲的事情之后,他的睡眠极不踏实,有梦的话索性像没睡似的。后来医院开了些药,加上他自己有意识的做一些助眠准备,好歹修正过来一些。


周巡送他回去,两个人都很疲惫,关宏峰本来想叫的士,周巡说是不放心,还是自己开车,一直送进门。周巡打了个哈欠说,行,送到了,我先回去睡了。正要走,关宏峰“哎”了一声。


“今天就先别回去了,队里的事情我来安排。”


难得见这不肯问事儿的大顾问主动帮忙,周巡觉得自个儿今儿脑门缝的几针都值了,也没客气,洗漱完毕往关宏峰那床上一倒,把自个儿裹成条毛毛虫。那被子上尽是关宏峰的味道,但是周巡这会儿脑子不清楚,没细想,不多时就睡得四仰八叉的。一直在书房看书的关宏峰,实在是觉得看不进,也进了卧室。


仔细想想,他跟周巡交往都快两个月了,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进展。不是说这样的状态不好,恰恰相反,关宏峰是希望他跟周巡的交往不要改变以前的相处的,毕竟他们在那样的状态才最舒服。相爱这种事儿不就是,彼此支会了,然后,然后一起活着,不然还能怎么样?


现在他有生以来第一回感觉到对恋人的渴求了。


周巡睡得沉,这点他很清楚。那股香味一直萦绕他鼻尖,而且好像是随着周巡身体热度的辐射,一起一伏地向他涌来,闻着也是暖和的味儿,像是体香。假如是香水的话,一般会喷在耳后,颈部,和手腕上,因为这几个地方贴近动脉,温度高,易于香味扩散。他梳开周巡耳鬓的长发,克制着呼吸,伏下去闻了闻。


好像确实是颈部。周巡睡梦里蹭着床翻了下身,领口的衣服从一个隆起的三角褶拉平,掀出来的周巡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又热又香。


他想扯开他徒弟那松垮垮的领口一探究竟,但是没有。


突如其来的欲求让他有点不习惯,周巡脑袋上还裹着医用纱布,一天半没合眼了,得让他睡个好觉。


周巡是在他师傅怀里醒的。小半辈子都是一个人睡一大床,冷不防醒的时候腰上沉只胳膊,存在感极强,他后背紧紧贴着关宏峰的胸膛,后者把呼吸匀称地喷在他头顶。


周巡拧过头去看关宏峰,他这一动,对方就醒了,两睡眼迷蒙的人互相望着,沉默了一阵,周巡讪讪笑着:“老关,你饿不饿?”


关宏峰的眼睛逐渐清明:“你饿了?”


周巡不笑了,因为他腰上那只胳膊从他衣底进去了,正万分自然的抚摸他肚子。他的脑袋飞速运转,寻思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细节,啥时候跟老关已经到了这种可以互相不隔衣服接触的地步了?等等啊,表白是自个儿表白没错,他记得对方很含蓄的点了个头,不知道是表示“收到”还是算答应了。之后的两个月他也不敢冒进,案子忙得飞起,两人该怎么还怎么,没让他这兄弟断绝关系他都千恩万谢了,这……不好吧?


他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发现自己喉咙干的要命,也得亏的这一停顿,他那点儿拮据的情商(特指感情方面的)终于占据头脑高地。


这会儿还说啥啊,说啥都败坏气氛,守住,守住,眼神交汇。


周巡巴巴眨了眨眼睛,那手掌热度很高,茧子不厚,但是中年男人自带一种厚重的力道,先是在两肋之下,往上攀了一点,又一路滑下去。周巡动作比脑袋快,立马吸了口气儿把自己鼓囊出来的一块儿小肚腩憋回去,这一吸不打紧,关宏峰这样习惯性掩盖情绪的都没耐住“噗”了一声。


周巡让他这一笑整得没面子,垂头丧气把那口气儿松了,小肚子弹出来顶着关宏峰手心,还很没出息地让他又给捏了两下。末了对方手掌虚遮着他肚皮轻拍了拍,几乎没接触似的:“给你做碗面?”


陈述句语气,他太擅长处理有关周巡的问题了,又或者,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不好处理的事情。起因是他教条的生活有一项写日记——算是为数不多,断断续续被遗忘又提及的东西。


最初的形式是读书笔记,疑问式的句子和关键词交替出现在每一行列,后来生活也记,课本知识一日日趋于减少,偶一句提及了“关于空调常见问题的处理办法”,自此之后,他发现世间所有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放在纸上考究。


诸如此类,关府连修家电的都不必登门,有连续的好几个月,敲门声一响,他就知道周巡找他有什么事。


晨间初见办公室人手一张市局的精神建设科普传单拿着扇风,晚上周巡就得登门求他帮忙敲磨上头临时起意派发的笔头作业。若是三月末,上赶着去年的报告刚上交,大大小小犄角旮旯的事件都拿去填了那一份,万把字里头刨掉每年定式的几句官话,还得问他要案子,不仅要当时当下的,还得要他书里的,课件上的,从我国要到大洋彼岸,从当代要到上世纪中叶。


周巡在旁人眼里的一抬眼一挑眉,搁他这儿均像是传情达意的密语。所以他一早就知道他这徒弟的花花心思,在他憋不住站出来表白之前,就在心底回答了“我愿意”。当然这事儿周巡永远不会知道,有的人就是侧重仪式,一定是说了,应了,才算在一块儿。


关宏峰是个务实主义者,从前他们怎么相处,如今还是怎么相处,往后也还会是。


不过要说不同,也还是会有不同。


关宏峰掀开被子坐起来,他身上那套睡衣在屋内尚且保温算够,趿双拖鞋下床。手腕让周巡的手指蹭过,回头看的时候,对方又把脸蜷在长条紧裹的被褥尽头,状况外似的与他茫然对望。


没人的厨房里头毕竟清冷,鼻腔通进空气里油与厨余杂物的气味儿,让他觉得像从一个浸满周巡气味儿的热乎泡泡刚走出来似的,四肢百骸都还眷着那点儿暖和香。他很合时宜地想起一种说法,周巡渗透进了他的生活。他的床褥,他的卧室,他的房间,他的生活。


灶台起火一声清脆地“啪”,火苗舔着锅底逐渐升温。


那闲不住的像闻着味儿似的一路跟进小厨房,勾头在门口看着。


“哎老关,多放点儿辣,啊。”


“成。”


那股子香味儿终于连他屋里最后一隅也充斥填满,不留缝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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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经某关姓公安人员的不懈努力,终于将香源锁定在周支队长家用那瓶快过期因而被抢救式过量使用的沐浴露上。


隔天周巡扒拉他提来那袋儿以为是慰问零食却扒到五六瓶不同味道沐浴露,拿起一瓶牛奶味儿的冲他晃晃:“什么意思啊?”


又接新广告了是怎么着。


关宏峰也不好意思说他原来那瓶味儿有点上头,就推说不适合他用。


没两天全支队都好像能嗅到他们支队长身上有股子香味儿并前赴后继凑他脖子跟前儿嗅,直接导致周巡晚上洗澡打了香波不过三遍水都出不了他师傅家浴室门。


这场又沐浴露引发的小插曲才正式落下帷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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