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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吧,写就对了。

【小关周】保质期(七)/大关周设定下的小关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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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零十一天。

周巡一边整理领口,一边注意着墙上每一日画圈的日历。

他是个,记性不算太好的人,但是基于工作优势,有独一套的记事方法。曾经关宏峰教过他,在你有很多东西需要去记录的时候,你需要分组,然后记住每个组的名称,这样检索的时候就能沿着树干走向枝条,再分向每一个枝杈,每一张树叶。

那看起来高大上的“记忆宫殿构筑”学问让周巡熬疼了脑瓜,关宏峰看着他无可奈何,就说,比如你需要记一百条事情,你可以把这一百件事分成十个一组告诉十个人,这样,你就只需要记住十个人的名字和他们对应记着什么样的事情,然后有需要的时候询问其中某一个人。

周巡一拍脑门,不就是分工合作一人十条。

但是很快的,他就发现,假如把这十个人全变成自己,省略找人步骤那办事的效率就翻了一番。也算是将就让脑瓜子好使起来了。

周巡的聪明在于触类旁通,他看着这张日历,想起一些小事情,惯性的想起关宏峰。却没有再往某一现实上发展。

他转而去想,五年前关宏宇为了他与关宏峰祭拜关家父母的事情发了大火,而今他接受了自己。

天色尚早,也不是个凄风冷雨的日子。日头好端端在天上挂着,早春的津港没有后三个季节那么干燥,或者灰蒙蒙阴沉沉的,街道上所有的颜色都显得明亮,周巡在副驾位置上摸下巴没修干净的胡茬,脸上架着墨镜,关宏宇看他。

“别摸了,修得挺靓的。”

“嘿哟,难得从您小关爷嘴里听句好话,”周巡拿手把刘海往后捋,抓了车窗下面放的一包万宝路点根烟,烟盒顺手就塞自己兜里了。

关宏宇把方向盘往左打,拐上墓园前长长的直道。

下了车的周巡后知后觉想起了问句:“亚楠他们没跟你一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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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六点半。

“你为什么一定要周巡直接面对这件事情?”

“当然是一针见血然后再慢慢疗呗,你看他现在那样子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出问题。”

“那要是......他捱不过去呢?”

“放心吧,他没那么脆。”

“嚯,你倒是比那驴自个儿还有信心呢。反正我是不建议直接给他捅破,接不接受另说,他现在这个样子过着也不是坏事儿啊?”

关宏宇指意不明地摇摇头,把嘴里的泡沫吐进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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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多钟。

关家父母是合葬,名字并列写。

关宏宇带他去了第二个墓位置,是关宏峰的。

苍白的石碑上篆着青黑色的字体,一撇一捺刚劲有力,字的笔画起末反倒纤瘦,犹如嵌入坚硬石板的一枚枚钢针。

周巡的世界出现一个裂口。

三个月零十一天。

他的老关死去的第三个月零十一天。

二十年来他一心跟随,无所不能,拯救一切的那个关宏峰。

已经死了。

周巡以为自己胃里反出来的该是一口血,但没有,酸臭的味道涌上来同样又腥又扎。

整个大脑的血管充斥着腥味,击破他的眼球往里汹涌。

他的视觉开始破碎。

眼前无尽花白里是颠倒的,关宏宇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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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年初,具体时间是,一月三十一号。

这一日顾局一早五点半就被电话铃声从睡梦里惊醒,吓得险些心脏病发作,接通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风声车喇叭响作一团,呜呜喳喳直要掀人脑壳。

领导被叫醒,领导很不高兴。

正要挂了电话看看是哪个混账小子不想干了。那头周巡破铜锣似的嗓子就在那嚷嚷了:“那什么,顾局啊,我跟你请两天假我那胳膊好像有点发炎我去医院看一下,两天就回。”

说完就挂了电话。近六十岁的的老局长拿着手机懵了一阵。

咦——这周巡伤不是在腿上吗?

那头吨吨吨,半瓶啤的又下去了,海港那哥们啪啪啪给他鼓掌:“行啊老周!我看行,真行!你这回准能成!”

“准能成?”

“能能能!就以你现在这气魄,到他家里头把桌子一拍,谁敢说不?”

周巡喝得踩在椅子上那一条腿都直打哆嗦,脸是一直红到脖子根了,一双桃花眼亮闪闪的,一高兴把那剩下的半瓶一并干了,没两秒直板板倒下来吐了赵馨诚一声。惊得对方直叫唤。

一八年年初。

周巡辞掉了市局的升调信,紧接着又在酒席上送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徒弟。

这一年长丰上下的调度都十分频繁,刘长永的离去,高亚楠,产假结束周巡要她回来上班,得到的回复是小饕餮的外公外婆年纪大不能照料,她打算做几年全职太太。为了家庭牺牲自我前途职业的精神,周巡还没来得及钦佩,就换血似的,往长丰涌进无数新面孔。

来接副队职位的是个市局政治处的老干家,有那么就几分刘长永的“风度”,跟周巡也还是不太对付,好歹小周教他留下做了支队长助理,自己当年带出来的小徒弟,反倒远走高飞奔向远大前程去了。法医队由小徐带着,其余的......

其余的也还算有条不紊经营起来了。

赵馨诚呢,就是这个时候来找到他帮忙。周巡收到匿名短信那会儿还当是有什么仇家跟他约架呢,就一时间地点,连个署名都没有。手机往兜里一塞就去拍桌子支派任务去了,大半天过去,大案子没有,盗窃跟飞抢抓了两起。按点的下班,鬼使神差的又把那短信掏出来看了。

他是到了地方才知道是个路边摊,摊主跟赵馨诚不知道什么交情,在这种大清扫过后的“敏感时期”,还一脸坦然地跟这半拉通缉犯叙旧情。

赵馨诚先点好的菜和酒,两杯下肚,告诉周巡,他要去越南。自个儿的几个小金库容易暴露行踪,他需要跟周巡借点现金。

海港那头的事情周巡只是耳闻,他自己这儿还刚刚生死大战完呢,也没那个掺和的精力。但是赵馨诚的协查通告是一早遣送到长丰来了,一并来的,还有韩彬的通缉令。

“为了你那高参吧?”周巡眯弯着双眼睛,往嘴里塞了团豆角,就算答应了。

赵馨诚咧开嘴笑的坦然:“你在长丰这头嗑化石,哥们那儿的石头长腿遍地跑。你慢慢嗑不要紧,我要再不快点,这石头都快修炼成精羽化而登仙了,我要悔一辈子。”

周巡没跟任何人说过他对关宏峰那点心思,包括关宏峰本人。他这样喜怒哀乐都爱写在脸上拍在桌子上的人,一旦想藏起什么,反倒像是在深山里放了片人造叶子,旁人就是把这事情嚼碎了,只要他不说,就不真的。

赵馨诚在这一桩事情上比起周巡身边任何一个人都要有认知优势,那就是,他跟周巡是一类人。

兄弟之间的有无通共并不包括性取向的问题。但是赵馨诚这二货在大学的时候就二,在以文职出身连败刑侦“八大金刚”之后,周巡集同系猛男们的殷切期盼发出挑战,被赵馨诚一记“重炮迈克”式“虚踢实击”直接弄破了相。

周巡可不是吃了瘪乖乖认怂的主,后来但凡有机会就找赵馨诚掐架,一掐就是四年,到快毕业了也就打成了兄弟。

后来在一次去KTV喝酒的时候,上头的赵馨诚忽恍然大悟似的拍着周巡的肩头:“哎老周,我说你这么缠着我是不是看上我了?哎你看上我直说啊,哥们我也喜欢男人。”

周巡气的差点薅他脑门一啤酒瓶子。

到毕业散打临上台赵馨诚还贼兮兮揽着他肩膀:“周儿,要哥们这仗赢了,你就跟了我呗?”

之后就被周巡撂翻在台子上拳拳到肉揍了个结实。

周巡老早就知道,他跟赵馨诚常被人拿来一块儿比较。无论是在学校里的散打战绩,还是后来工作之后吃的处分数量,为此赵馨诚还乐呵呵的跟他蓄了个同款胡子。

他跟赵馨诚是像,但也只像了个表面,周巡顽固,赵馨诚洒脱,倔劲头是一样的,赵馨诚是冲南墙怼破头皮,回头忘了那是墙,还继续怼的二狗子,周巡是明知是南墙偏蓄谋拿脑壳在上头怼个洞,就非得从这儿过去的倔驴子。

一言以蔽之,周巡觉得自己比赵馨诚聪明点儿。

赵馨诚是个乐天派,周巡是个悲观主义者。就当下,两个人喝高了互相吐苦水,赵馨诚想的是,找到韩彬即使劝不到他回来,也能对自己心里头的疑问有一个解答。

而周巡,周巡前后跟随关宏峰十五年,仍觉得自己从未交下关宏峰这个朋友。即使携手一并跨越过生死,他也仍然拿捏不在自己在关宏峰心中,到底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把对方的信赖当作审时度势之后的选择,生死关头的抵死相护,也不过是还他的债。

周巡喝昏头之前翻出关宏峰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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