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

不确定性原理

*一个从没接触过科幻的人写的科幻AU/无cp向/只是简略脑洞/BUG众多勿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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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虫爬上周巡手机屏幕三次，让他撅嘴吹走了三次。依旧第四次顽强出现的时候，周巡拇指悬在它上方两厘米，眯眼觑着虫尾开叉的羽翼做最后留念，他注意到那两片分开的内翅孱弱透明，透过光线来看有细密独特的纹路。

会飞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手机正上方弹窗跳出来，周巡的拇指拐到消息界面，虫从他手底跑走了。

来信是抬头是“关宏峰”，内容是一排加密的特殊字符，古老的谍战码，破译书籍刻录在他“出生”以来就携带的一块记忆芯片上。

主使者按需在芯片上写入初始内容，工厂按其供价打造不同功能型仿生机器人。关宏宇嘲笑周巡是个廉价品其实不科学，周巡的软件配置很高，但是他那头蜷曲的卷毛永远混杂着机油和灰尘，仿生皮肤上坑洼不平还残留着垃圾坑有毒物质腐蚀过后无法修复的痕迹，尽管关宏峰已经尽力把他清洗打磨得体面一些。

他的躯壳通过质量检查——可用，可造，关宏峰以他优异的科研成绩单申请到一台仿生机器人，周巡应运而生。实用派关博士花高价打造他的内核和各项软件，躯壳却用的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旧货。

周巡不理解，因为他原本可以更漂亮一些——在相貌上更加接进他的主使者，眼眸沉静如水，鼻尖圆润，不必有那么突出的下巴，体格更为健硕——他也可以挟住关宏宇的腰把他抱摔在垫子上。关宏峰对此的解释是他们没有余钱给他回炉重造，何况将来的保养和行动能源也是一大笔费用，他和他弟也是要恰饭的。

周巡作为一个仿生机器人，还是半格斗型的，打不过一个人类自认为丢了大脸。但这种挫败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发现了关家兄弟的一个秘密。

关宏宇有可能也是个仿生机器人。

只是个猜测。“仿生”涵括条条总总数据化的人类神经元反应，据已知数据反馈，“感性/理性”两大项，第二分支十六条，“理性”囊括“推演”和“学习”性能，底下细则上千条，涵盖生活方方面面，越高等的机器人开放的百分比越高，软件配置高端的周巡在这方面无疑是佼佼者。由于科研的原因关宏峰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引导机器人学习，所以智能高感应的学习力，就尤为重要。

打个比方，有人在吃苹果。芯片百科里是苹果的学名及所属，一般性机器人经受这个场景要知道那是苹果，能吃，什么颜色，什么气味，牙齿刺破果皮是什么声音，苹果在手里多久氧化，达到什么程度。周巡还要知道哪一种果皮颜色的苹果会更好吃，苹果反馈给味蕾的甜度和水分在当时对于人体的反馈效用。

关宏宇提议过引导周巡的性格，通俗讲也就是仿生机器人基于推演和积累功能对现状的反馈，关宏峰没予采纳，他在意的只有周巡是否能正常佐助科研工作，关宏宇自己的私下引导相当失败，周巡变的脾气火爆，易怒，跟他非常不对付，关宏峰也没干预，反正周巡对他依旧百依百顺就行。

周巡发觉关宏宇是个仿生机器人是源自关家父辈的一本遗留笔记，上面记载作为国家核心科研工作者的关氏夫妻，曾经获得第一批仿人形机器人的使用资格。原本关家兄弟身为双胞胎却迥异的性格和智商水平就让周巡画着问号，如果关宏宇是一个残次的上世纪纪仿生机器人，那么经历四十年的学习推演，与人无异也可以理解。

残次品，周巡用这个对比评价他的主使者那个不讨喜的弟弟。

这样一来于周巡而言有一桩难处，三十多年前国度推行仿生机器人限制令，在向机关投递并获取许可证之后，个人私佣仿生机器人只能有一个，以确保仿生机器人总数永小于人类总数，家庭名下登记的仿生机器人也只能有一，离婚夫妻分别购进再结婚也行不通，必须销毁或合并仿生人数据。

在这种制度下夫妻之间秘密共享矛盾应运而生，而巨额条款压制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结婚率几乎历年等比降低，有专家预言人类迟早要完，而仿生人的数量在人口低至社会制衡极限之后，有望迎来新的突破。

周巡的出厂设置里有一套基本准则，是按现行公约法规拟订的，一个合法正当的仿生机器人每四年就要到有关补给站更新这一部分资料。以确保制约主使者不会使用机器人来做超出社会公约制度的勾当。

而硬件软件设施的维护升级——街面上到处可见的配件商铺都可以买到，近些年国产科技系统日益发达，周巡内部程序使用的还是早古的“安卓”，设置狂放不羁语言系统也直白偶尔还显得粗俗，却反应很多他主使者的个人特色，显得很“人性化”。

自十五年前周巡出产开始，只有过一次软件系统更新，是由关宏峰自己完成的，那之后关宏宇乱七八糟的引导以及他与关宏峰共同生活工作的经历，一并影响着他的“核心”发展。

周巡更关心的是，假使关宏宇是仿生机器人，他有可能面临以后跟关宏宇共用一具身体的境地。好一些说，他们俩要与主使者之外的意识物体分享隐私，更糟一点他们的仿生大脑会在脑壳里吵架，而他们对此毫无办法。

于是他的主系统自动选择屏蔽这一现实，没有再深究下去。

关宏峰在退居二线之前输国家机关单位监管属，高新科技警察队伍里他是个另类，因为他后期倾向于研发而不直接参与监管工作，“领养”周巡之后他带了周巡几年，他退之后由周巡接替原本位置，媒体舆论对此颇有微词，但周巡得到上头某位青睐，位置坐的稳当。

“关宏宇是个仿生机器人”的设定在周巡的脑海里存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由于先前所述原因他并没有去确认，直到关宏宇盗取“永生核心”的事情发生，现场轮值看守死亡，这违背机器人三大定律之中的第一定律，即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

此事一出，周巡推演系统得出的想法是：关宏宇的核心设置被人动过手脚使得他做出违背本性的事情，这件事关宏峰可能知情。但关宏峰作为他的主使者，使得他并不能直接违背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例外。在矛盾冲突的双方命令之下（即监管单位与他主使者），周巡对关宏峰采取了一定的监管措施。

“赖只赖你把周巡的权限外放太多，现在他倒打一耙。”关宏宇半开玩笑对他哥这么说，关宏峰没回话，继续将自己记忆芯片的数据导出，清理，简化，让关宏宇去记住。

关宏峰才是当年关氏夫妻领到的第一个仿生机器人，而与他几乎同时期出生的关宏宇一直知道这件事。周巡发现交换身份的端倪是因为关宏宇一句话的疏漏，关宏宇无奈之下摊牌，向他交代了关宏峰“黑暗恐惧症”的事情。

“我哥在监管单位曾经带过几个新人，人类，其中有一个叫伍玲玲的女孩，那次任务你也在，我哥开枪误杀那个女孩之后，发现了一些事情，他受了极大的刺激，光感应出现问题，具体表现就是怕黑。一旦失去光源就会逐渐丧失行动力，系统紊乱。”

“老关他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

关宏峰没有告诉他，那枚子弹打入伍玲玲的胸膛涌出鲜血，随即一辆失控的车碾过女孩纤弱的身躯，他在“血肉”之间看到了一直声称是作为国家机密存留的永生核心。剥掉外面的皮肤和一层穿插多种毛细血管吸纳血液的“肉质”，这个人类和他们仿生机器人是一样的构造。

后续的研究里得知，“永生核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而是拥有循环特性，即操纵躯壳生长，模拟“人类”的生老病死，当然，这也需要为仿生人改造植入特殊的“肉质”记忆材料。

一般性仿生人不会衰老只会报废，只有“人类”拥有衰老能力，经历生命的周期，体会生存的喜悦和死亡的哀恸。

研发出这样一种永生核心的世界上最后一个由人类制造的仿生人，也许是抱着对他曾经人类主使者的效仿和遥远的怀念，希望自己能够体会身躯的衰老，哪怕只是一个形式，核心寿终那一天他也会像旧主一样深埋土底。后来者却受利益驱使，将永生核心的秘密在一小群仿生人之间延续，成为新的“人类”，划分出上下两个阶级，奴役由他们打造的一般仿生机器人。

关宏峰是为数不多但却不是唯一一个撞破这件事的“人类”，在面对身边同事以及一样是以为自己是人类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面前，选择了沉默。

没有死亡的寂灭，就会失去生存的意义。

没有情感反馈，你看到灾难造成的死亡不会流泪，因为你知道那些是冰冷的机器，是数据，是抽取核心及时转移就能“重生”的一个个移动的存储单位。

只要你不触碰到这个世界的深层规律，即使没有生机一切仍会有理有据地运营着。

关宏峰选择从废品里捡回周巡这个躯壳作为他的从属仿生机器人外壳是一个下午，他刚入职监管部门几年，终于向上级获取到回收站废品的再使用权限，那一时间段他和关宏宇的母亲也面临异样衰竭，也即是“病死”的危机，家里大部分积蓄补贴进医疗费用，他只能选择拣一些还有残余利用价值的元件去捣鼓他的实验。

一只飞蛾的残茧生长在这个仿生机器人外壳的胸膛上，那是他们所谓“心脏”的位置。作为十年前就宣告濒危但并未引起相关部门重视的物种，在这个机械材料涵盖百分之八十地面百分之六十海洋平面的星球上，以柔韧的，独一无二的血肉之躯振翅飞翔着。

后几年他在父母的遗物里发现了家庭曾经登记有一个科研型仿生机器人，目睹过他弟弟与混混殴打之后嘴角渗血的样子，那时候开始确定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人类”。按照当下条例他应当与周巡合并，或者销毁其一，他私心选择了让这一时间晚点到来。他与周巡作为监管系统的一份子，也同样作为个体的两个仿生机器人，都有各自的喜恶，也都想以独立的身躯行走，站立，奔跑，体会各自的生活。

他给周巡唯一的一次系统更新时候，为他的系统里加入一个变量公式。

一头是他，一头是关宏宇。公式分两端，一旦，事出意外，必须择一交还上级部门销毁，他会被周巡按照法规交出去。一旦，他仿生机器人的身份败露，周巡将暂停与他有关的一切推演，主使者身份转交关宏宇，他向关宏宇履行一切有关仿生机器人的职责。

直到伍玲玲事件，通过这个女孩他发现“人类”关宏宇其实也是仿生机器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实的人类，一切的准备都在那一刻失去意义。

盗取永生核心系上层的嫁祸事件，关宏峰隐隐知道这样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有人想要撕开和平的假象，案子破的那一天，就是大乱的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能维护那两个“小辈”多久，但他却没想阻止事情的发生。

对于关宏宇和周巡私下沟通一无所知的他，也会认为关宏宇自行替代他的行为是出于系统多年累积形成的，成功的人类情感反馈。

如果只是有因即有果，在他“父母”身份的两个仿生机器人自主选择两个躯壳一样的仿生机器人相互陪伴那一天，在他给予周巡新生那一天，他们情感的推演已经无止境接进于早已消亡的，真正的人类。